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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期腾讯电影“X周年”栏目介绍由《狼图腾》导演让-雅克-阿诺在2001年推出的战争片《兵临城下》。片中年轻帅气的裘-德洛惊艳了不少人，而影片对苏联军官的刻画，则引来不少争议。
腾讯娱乐专稿（文/张海律 编辑/端梧）
《狼图腾》导演让-雅克-阿诺在2001年推出了这部描写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战争电影《兵临城下》（点击观看高清正片），片中年轻帅气的裘-德洛惊艳了不少人，而影片对苏联军官的负面刻画，也一度让人狐疑：这是西方人在恶意丑化苏联吗？
文青论坛年代，难得被认同的商业大片
2001年，让-雅克-阿诺执导的《兵临城下》在中国上映时，我正在大学就读，并开始混迹于刚刚兴起的各类电影论坛。那还是一个各类文艺资源较为困乏的年代，人们通过牛皮纸包裹的VCD和刚开始汹涌而来的盗版DVD开眼看世界，而对欧洲艺术大师作品趋之若鹜的文青们，开始故作清高地不待见大制作的好莱坞电影。
裘-德洛
在那个刻意要和主流划清界限的论坛年代，引进大片《兵临城下》竟从刻薄文青群体那收获了很不错的口碑，我至今还记得西祠胡同后窗看电影版块里，一篇评论大概这么描述道：“电影结尾，裘德-洛瞪圆了那双曾属于猎户和狙击手的湛蓝眼睛，在拥挤的野战医院里、在喧闹的世界上，觅到了他再也不会放走的猎物——属于他的苏维埃爱人蕾切尔-薇茨。”
15年过去了，回头再看此片，依然可以将其定位于优秀战争片，并将片中大量的狙击对抗场面树为经典，而战壕里主角间一段激情戏，显然在国内公映时被删减了。
这段激情戏在内地公映版中被删减
高手间的狙击战，本就是战争中最隐蔽、最生死未卜的部分，传递到成功的电影语言中，每每都能成为最让观众大气不敢喘的紧张桥段。库布里克的《全金属外壳》，以彻底的客观镜头，为美军突击队士兵营造一个可怖的地狱，直至最后才揭晓那一个个了结他们性命的敌人，竟是一位越共女神枪手；而轮到让-雅克-阿诺显身手时，他就如同一个操控拳击赛的经纪人，在给予正反两位选手充足表现舞台之外，熟练地操纵着观众视野和心理，一会儿是红军神枪手瓦西里瞄准镜下的德军阵地，一会儿是纳粹狙击教头康尼瞄准镜下的瓦西里命运。让人紧张的客观镜头和给人命运主宰者身份的主观镜头，畅快淋漓的转换着。
德军狙击手暴露在瓦西里的枪口下
于是全片剧情，也像是观看一场苏德足球大战，苏联队先遣主力前锋瓦西里，连下对方几城，德国队见势不妙，立即调兵遣将，换上大将康尼，并几乎逆转局势，直至加时赛，被金球致胜。
波茨坦扮演斯大林格勒，准确的战场还原
跳出出色的拍摄技法，电影对那场战争的残酷性还原也颇为真实。斯大林格勒战役确为二战历史上最为激烈残酷、伤亡数据最为骇人的攻防保卫战，自1942年7月17日到1943年2月2日，苏德双方共约阵亡71万人。德军于9月13日彻底攻入城区，一度控制九成土地，却遭到苏军以低劣装备的人海战术反击。在每一个街区都由尸体垒起的寸土必争反击中，德国官兵最终不但没实现拿下斯大林格勒甚至莫斯科回家过圣诞节的愿望，还让城内9万1千名士兵被俘，成为德军在本来势如破竹的二战中首次大规模战败，也让斯大林格勒战役与北非阿拉曼战役和太平洋瓜岛大海战一道，成为1942年底二战中最为重大的转折性事件。
电影布景（上）还原了历史旧址（下）
全片基本在柏林远郊的波茨坦巴伯尔斯堡制片厂置景和拍摄，却有着对斯大林格勒战场的准确还原。采景师和艺术总监或许并未去过苏联解体后已改名的那座城市伏尔加格勒，却通过大量战后照片，重建了那个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废墟。譬如让瓦西里一战成名的干涸喷泉，在历史图片和剧照里，都有着同等大小的环形甚至水池边缘的青蛙雕塑；而德军军官康尼瞄准着的飞机残骸，也等比例的实打实出现在战后照片中。
再现第227号令，不是死亡就是胜利
电影开头那段交待瓦西里猎户孩子出身的段落，算得上比较传统的起兴修辞。接着就开门见山来到伤亡惨重的渡河抢滩作战大场面，指挥官在渡轮上高呼：“斯大林命令我们一步都不许后退”，敌机扫射接踵而来，新兵蛋子们慌乱得跳河逃生，又被军官们掏枪一个个击毙。幸存者登陆滩涂后，喇叭里又不断传来警告：“不是死亡就是胜利，后退的逃兵将被击毙，对懦夫和叛徒将没有任何怜悯。”一半的战士拿到了枪，另一半拿着备用弹夹跟着跑，前面的人被打死，后面的就接枪继续冲锋。刚刚叫嚷起来的“乌拉”阵势，立即被德军先进的坦克大炮打到哀嚎一片，士兵们毫无指望的回撤，又被自己人送来的一梭梭子弹了结了性命。
这是一个剪辑非常明快却丝毫不紊乱的登陆战场面，堪与《拯救大兵雷恩》的奥马哈海滩登陆战相比。换做伊纳里多当道的当下好莱坞，估计会拍成非常炫技的长镜头组合。
片中撤退的苏联兵被自家护卫队用机枪扫射
但是这些场面描写是否忠实于历史？或许有看过1949年苏联版《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朋友，会为这个段落感到不安甚至愤怒，认为这是长期对立的西方意识形态在刻意抹黑苏联红军。事实上，随着解体后对苏联历史的一步步揭秘，我们发现自己人杀自己人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另一方面，它的复杂性又绝非片中“机枪横扫”那么简单。
这个处决逃兵的举措，来源于斯大林本人签发的著名的第227号令，“一步也不许后退！”号令中指示：“在每个集团军的范围内，成立3到5个装备精良的护卫队，把分队投入到惩戒部队的后面，命令他们处决恐慌制造者和懦夫，以防部队出现恐慌性撤退，只有这样，才能帮助部队里忠诚的战士为祖国尽忠。”在战争期间以及战后苏联建设期间，这道命令被简单理解成不屈的苏维埃抵抗精神。而命令产生的背景残酷而无奈。
残酷的战场
1941年6月22日，纳粹德国的巴巴罗萨行动，以其擅长的闪电战速度，迅速占领苏联大片领土。由于1937年的大清洗，让红军损失大批颇具作战经验的高级将领，从波罗的海到乌克兰东部的整条西线竟然毫无抵抗能力，官兵们逃的逃、降的降，完全丧失了部队应有的纪律和勇气。在此窘迫局势下，227号令让红军采取严酷举措，内务部人民委员会（NKVD）有权进入军营逮捕一切“意志薄弱分子”，并在战场上对逃兵甚至怯战者格杀勿论。
227号令的颁布，让红军不得不打起精神，抵挡住了纳粹疯狂进攻。根据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的斯大林格勒行动报告，从1942年8月1日至1942年10月15日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护卫队一共拦截了140775名从前线撤退的士兵，其中3890人被捕，有1189人被执行枪决，2961人被送往苏联红军惩戒营 。而据美国学者的研究，整场会战中苏联约处决了13500名苏联士兵，相当于一个师的数量。（《Stalingrad，The Fateful Siege, 1942-1943》）
赫鲁晓夫与瓦西里在斯大林头像前
大规模的内耗和缺乏指挥机动性，也造成苏联方面严重的兵荒。《兵临城下》里，时任西南方面军人民委员的赫鲁晓夫，突然造访几近失守的最后阵地，让无米难炊的前线指挥官自杀殉国。而这位后来的苏共最高领导人，也一样一筹莫展，直至与神枪手瓦西里出生入死过的政委丹尼诺夫提出振奋士气的解决方案——搞文宣、树英雄、提士气，让官兵们在要么吃德军子弹要么吃自己子弹的选择之外，还有着对胜利的期望。于是，小时候打狼、长大后打法西斯的瓦西里，成为了军报的宣传好榜样。
真实历史中，英雄当然有作用，但最终解决兵员荒的，还是1943年8月内务部头子贝利亚斗胆向斯大林提议的“惩戒营”，一批从劳改营和教养院提前释放的犯人，充实了部队，并“不再浪费苏维埃粮食，承担了战争责任”。同年9月底，到最前线充当人肉先锋的“释放对象”又扩大到之前畏战且未被枪决的“问题军人”。赎罪性质的惩戒营，战损率超50%，是普通部队的3到6倍。一名在1945年维斯瓦河登陆战后被俘的德国士兵曾颤抖着说，“你们是靠尸体托过这条河的”，那场战役中，第123惩戒营的670名官兵只幸存了47名。2004年，有一部高口碑的俄罗斯电视剧《惩戒营》，反映的正是这段无奈而残酷的历史。
历史上的瓦西里
真实的瓦西里与虚构的康尼校长
在苏德两名神枪手较量之外，电影为了商业元素，另辟一条瓦西里与政委争夺女兵塔尼亚的爱情较量线索。从瓦西里给全苏粉丝回信开始，就巧妙以识字多少的知识文化，让情敌们暗自展开争夺。
影片虚构了瓦西里与政委的爱情战
塔尼亚当然是杜撰出来的女神式存在，可瓦西里-扎伊采夫确是实打实的苏维埃英雄。据苏联方面统计，这位神枪手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就击毙242名敌军，整个二战期间，击杀数更达400人左右。不过，这么惊人的数字，搁在二战狙击手排行榜中，仅能排到第11位，而且除了第一位在苏芬冬季战争中击毙542名的芬兰神枪手席摩-海赫之外，第2到10位还都是瓦西里的红军同胞。而另有一种更夸张的说法是，瓦西里的成绩丢在苏军狙击队伍里，也只能排在第50位。
他之所以这么出名，全是因为在斯大林格勒击毙了电影中那位德军狙击学校校长康尼上校。
维基上的二战狙击手排名
撇开苏俄宣传，看一眼较为综合的维基百科二战狙击手排名，会发现前46位中，除去第一位的芬兰人和另外三位纳粹官兵外，其余42位竟全是红军神枪手。这不免让人生疑，虽说狙击手从来不是左右战局的关键人物，但苏军如若真厉害到这种地步，何苦在战争中前期这般痛苦几近亡国呢？
其实，除去排行榜第六位的费奥多-欧克洛普科夫（击杀429人），包括瓦西里在内的其余红军神枪手数据都严重存疑，难以真正核实。而电影中那位据称真实姓名是海恩兹-托尔伐特的康尼校长，更可能是苏联当局为宣传需要而虚构的人物。因为德国严谨的史学记录里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而且从没哪位狙击手能够身居上校，也没有任何记录显示有任何党卫军身份的人物参加过斯大林格勒战役。
这虚构的历史也恰好暗合了文艺作品的矛盾冲突性需要。按照电影中政委丹尼诺夫的说法：“这就是一个巴伐利亚猎鹿贵族和一个乌拉尔猎狼牧羊男孩之间的战争，不止是民族之间的，更是阶级斗争。”
“森林中的狼只能活三年，而毛驴总是能活得更久”。电影中的瓦西里希望他的恋人塔尼亚像毛驴一样，保全性命。他始终为小时候不忍开枪打狼，而让爷爷的毛驴被咬死而自责。所幸，电影结尾，他们都是命大的毛驴，在混乱的野战医院里，睁着漂亮的蓝色眼睛，一眼找回了对方。
瓦西里曾对塔尼亚表示，如果自己能活下来，想进工厂上班。历史上真实的瓦西里，斯大林格勒战役后，在最主要狙击地的拉祖尔化工厂成立了狙击学校并亲自负责训练。二战后，他造访柏林，苏联占领军战友送了一把新枪给他，上面刻着，“敬苏维埃英雄瓦西里-扎伊采夫，在斯大林格勒杀死了超300个法西斯分子”。这把枪迄今仍保存在伏尔加格勒的战争博物馆。而瓦西里也实现了进工厂的儿时夙愿，在基辅辅助经营工厂，直至76岁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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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城下》片花 “一招绝”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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